國運昌隆

蘇轍在科場上的嶄露

蘇轍的先世是趙郡欒城人。唐神龍初年，長史蘇味道被貶為眉州刺史，味道死後，有一子未能囘到故鄉，遂在眉州落籍，這即眉山有蘇氏的開始。蘇味道處事常模稜以持兩端，時人因此號稱蘇模稜。

　　蘇轍的祖父、曾祖父、高祖父三世皆不顯。祖父蘇序，生有三子，長子名澹，次子名渙，季子名洵。蘇洵就是蘇轍的父親。蘇澹與蘇渙都以文學擧進士，只有蘇洵不喜歡讀書，到了二十多歲了，仍不知書。有人問蘇序為什麼要放縱他，蘇序笑而不答，或笑著囘答說：「非爾所知也。」蘇序對季子洵的廢書遊蕩，像胸有成竹的樣子，而蘇洵自己也洋洋得意，蠻不在乎似的。

    蘇洵到了二十七歲時，才發憤力學，閉戶讀書，而終顯於世。但他並沒有考取進士，擧茂才異等也沒考取，不禁嘆道：「此不足為吾學也。」於是把所作文章數百篇，都一火燒了，從此專心研究自己所喜歡的六經百家之書，無意仕進。

　　蘇洵字明允，號老泉。娶妻程氏，先生一子，名景先，繼生一女，但其女不到一歲就夭逝了。他很想再生一子，有一天到玉局觀無礙子卦肆中，見一畫像，說是張仙，有求必應。蘇洵便將它買了囘去，每晨焚香默禱了七年之久，果然又生了一子，即文壇上的奇才蘇軾。可是長子景先却於蘇軾誕生後的第二年就死了，景先死後的第二年，幸而又生一子，即蘇轍。

　　蘇轍字子由，一字同叔。晚年自號欒城，又號潁濱遺老。生於仁宗寶元二年（西元一0三九年），少蘇軾三歲。

　　蘇家中有個南軒，兄弟二人從小就在此讀書，門前花木叢茂，眾鳥展翅爭鳴，蔚為奇觀，鄉里的人都覺得很奇怪。蘇轍九歲時，父親遊學四方，倦然歸來，從此在家課子讀書，並作「名二子說」，以勉勵蘇軾、蘇轍。名軾云：「輪輻蓋軫，皆有職乎車，而軾獨若無所為者。雖然，去軾，則吾未見其完車也。軾乎，吾懼汝之不飾也。」名轍云：「天下之車，莫不由轍，而言車之功，轍不與焉。雖然，車仆馬斃，而患不及轍。是轍者，禍福之間。轍乎，吾知免矣。」

　　他們兄弟曾遊學於西社，有一天和里人程某、楊某在學舍中突遇大雨，便相約作大雨聯句詩。程云：「庭松偃仰醉。」楊即云：「夏雨淒涼似秋。」軾云：「有客高吟擁鼻。」轍云：「無人共吃饅頭。」在坐的人都為之絕例。

　　蘇氏兄弟皆早婚，軾十九歲時娶眉州王方之女，而轍於十七歲時，意娶同里史瞿之女。當時史氏年方十五。欒城集寄內詩云：與君少年初相識，君年十五我十七。上事姑章旁兄弟，君雖少年少過失。

　　這是他六十五歲時寫給史夫人追念往事的詩，由此詩可以想見蘇轍夫妻好甚篤，而且老而彌深。

　　仁宗嘉祐元年，蘇洵眼看二十一歲的蘇軾與十八歲的蘇轍，已學有所成，便帶著他倆赴京應試。他們取道川北，經成都、陝西鳳翔，東下至河南。抵達京師後，蘇洵上「歐陽內翰第一書」及「洪範史論」七篇，歐陽修一見大為贊賞。

　　嘉祐二年，歐陽修為禮部知共擧，蘇轍兄弟一同參加應試，二人均以樸實之文拔在高等，蘇軾名列第二，蘇轍中第五甲。從此父子名動京師，文章擅天下。這不但是三蘇的榮幸，同時更激起了四川人的讀書風氣。

　　據說，蘇轍兄弟登科時，蘇洵對兩個兒子能一舉成功，而自己却曾是場屋下的敗將，有所感觸道：「莫道登科易，老夫如登天。莫道登科難，小兒如拾芥。」　　

    不幸的是同年的四月，程氏還沒有聽到兩個兒子的喜訊，就一病去世了。父子三人聽到噩耗，便匆匆的趕囘眉山故里，以料理喪事。

    嘉祐四年，父親蘇洵應詔赴京，於是父子三人同行。他們這次赴京，改變了路線，由四川沿江東下；目的在藉此機會多覽名山大川。長江三峽是風景最奇絕最驚險的地方，蘇轍來到這裏作了很多詩，有入峽詩云：「扁舟落中流，浩如一葉飄。」有巫山廟烏詩云：「飢烏巧會行人意，來去紛紛噪客船。」又有江上看山詩云：「唯有巫山最穠秀，依然不負遠來心。」他們一路上飽覽了名勝古蹟，水色山光，曾登山觀覽諸葛八陣圖，憑弔劉備駕崩的白帝城永安宮，也曾親聞了巫山雲雨，鶴唳猿啼。

　　蘇轍父子到了京師後，父親蘇洵除秘書省試校書郎。嘉祐六年仁宗親試所擧賢良、方正、直言、極諫策問。蘇軾對制策復入三等。當時仁宗春秋高，對政事已漸疏懶，蘇轍便針對仁宗極言得失。復考官司馬光認為他的文章辭理俱高，指陳切直，第以三等；但初考官胡宿認為蘇轍專攻人主，言多不遜，應給予除籍；仁宗倒有聖君寬明之德，說：「以直言召入，其言棄之，天下其謂我何？」乃決定降一等，列為四等。充任商州軍事推官。

　　當時，父洵受命編纂禮書，兄軾則出任鳳翔判官，傍無侍子，蘇轍便奏請留京養親，奉詔獲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