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濂的求學精神

宋濂,字景濂,其先是浙江金華潛溪人。生於元武宗至大三年(西元一三一0年),卒於明洪武十四年,享年七十二歲。正德年間,追諡文憲。

當他出生時,據佛祖綱目說,他的母親夢見一異僧,手寫華嚴經,走向她的前面說:「吾乃未明延壽,願借一室以終此卷。」她醒來時,腹部即感劇痛,頃生一子,因而取名為壽,後來才改名為濂。

宋濂的生辰,正值揆宿。奎宿是二十八宿之一,白虎七宿之首。奎星屈曲相鈎,像「文」字的字畫,天文家以為是文學之神,掌世間文運。宋濂後來果然成為明代的開國文臣。他在和鄭奉常讌集詩韻說:「我生空負月臨奎,文學何曾遂昔期。」其實這句話只是自謙之語。

    他生來好學,從幼到老未曾一日離開書卷,是一個道道地地刻苦力學而成功的學者。本傳和劉基雖然都加以強調他的聰明,但事實上,一個人的聰明並不是成功的主要因素。宋濂在送東陽馬生序一文裏,曾毫無保留地把自己勤學的經過情形說得很詳細。他的求學經過是這樣的:他小的時候雖然就很好學,可是家境非常貧窮,沒有錢買書,只好向藏書家借讀,親手抄寫。有時天氣非常寒冷,硯台上的水都結成了堅硬的冰塊,手指凍得不能屈伸,但仍不得不抄寫,因為書本到時必須還人,所以每日抄寫多少,有一定的計劃,沒有達到既定的計劃,總不敢怠懈。抄畢後,就親自送還,不敢逾期,因此人家多願將書借他。他也因此徧覽群書。

    由於他很仰慕聖賢的道理,乃到百里之外的地方,向先輩達人執經請教。這些先達都是派頭很大,弟子又多,宋濂總是恭恭敬敬地質問疑難。有時遇到老師大聲斥吒,他更顯得恭敬,禮貌更週到,等到老師高興了,才又繼續請教,就這樣,所以能獲得豐富的學問。

    他到遙遠的地方請教老師,必須經過深山巨谷,尤其是嚴冬季節,寒風凉冽,大雪深到好幾尺,腳底都凍裂了,一條一條交錯的裂痕好像龜甲一般。到了住宿地地方,手脚都僵得不能動彈,房東的婢妾看他冷得這樣子,便拿熱水給他浸泡,而後又蓋上被子,很久很久全身才得火緩和。一同住宿的同學都穿著華美的衣服,腰部繫者佩玉,神氣不得了,而他却穿著破舊的棉袍;他一天只吃二頓飯,當然沒有魚,也沒有肉。這些物質的享受雖遠不如同學,但他對他們並沒有一點羨慕的意念,因為另有足以使他心中快慰的東西——聞道的快樂。

    在宋濂來說,任何事物都不能取代讀書,因為他嗜書,讀書是靈魂的壯遊,在書中隨時可發現名山巨川、古蹟勝景、奇花異卉......。他從小到大,一連讀了二三十年書,可是仍然不能滿足他的求知慾;到了中年的時候,從金華徙居浦江,在青蘿山山中築了一間山房居住,又在山中讀了十餘年的書,無事從不離開山房。據楊維槙序說:「宋子之劬學,入青蘿山中,不下書屋若干年,得鄭氏所蓄書數萬卷,書無不盡閱,閱無不盡記,於是學成。」宋濂在和鄭奉常一詩中也說:「探珠赤水欣同調,結屋青蘿得所依。」青蘿山是他的第二故鄉,也是他讀最多書的地方。

    因為他肯刻苦力學,所以年輕時就已文雄一時。入青蘿山以前,元順帝就曾想請他為國史編修,但他力辭不赴;直到朱元璋取婺州時,才應召出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