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忘的一個人

  在一個悶熱難耐的炎夏晚上,家家戶戶早已伴隨著冷氣機轟隆隆的聲響進入夢鄉,唯有我家的燈火依然明亮,家中擠滿了人,豆大的汗珠不斷地自每個人的額上滑下。歡樂的景象已不復見,取而代之的是凝結在空氣中的緊張氣氛。

  「喔咿-喔咿-」,遠方傳來了救護車駭人的聲響,由遠而近,緊緊地揪住了每個人的心。當我看見父親一臉蒼白地從救護車被抬了下來,我的眼淚早已決堤。我垂著眼望著父親削瘦的臉龐,緊緊捏住他那雙厚實的大手。那雙曾經在我跌倒時牽起我的手,在我得獎時,為我鼓掌的手,此刻竟是如此地冰冷無力……。

   小時候,每當家中有客人造訪時,父親總愛從房裡喚我出來背誦三字經、千家詩等,記憶力驚人的我總是能夠博得滿堂彩。等到年齡漸長,我從學校領回的每一張獎狀,父親總是不厭其煩地替我裱褙好,一張張地掛在家中的牆壁上。父親曾經不只一次地告訴我:「家裡雖然沒有萬貫家財,但是讀書就是一個人能夠擁有的最好資本。」當時的我,並不了解這句話的真正意涵,但是為了父親的笑容,我著實非常賣力地讀書。

  猶記得罹患末期肝癌的父親,仍然堅持不要別人的攙扶,寧可挺直著腰桿顫顫巍巍地走路。在他纏綿病榻時,即使身軀弱,但他那雙眼睛依舊明亮清澈,透露出對生命的熱愛。

  雖然父親已經去世多年,但是每當遭遇難關,陷入低潮時,我總清楚地記住重病時的父親挺直的身軀與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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