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運昌隆

一張舊照片

　　眼前這張經過護貝的照片，人物栩栩如生，不因年代久遠而有絲毫退色。

　　我對媽媽的記憶也和這張照片一樣，歷久彌新。看！相片中坐在輪椅上的媽媽，左手拿著才吃一半的西瓜，右手又伸出垂涎桌上西瓜的模樣，時光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。

　　那年，突如其來的中風，讓母親無法行走，一開始母親努力配合復健，然而進展牛步不前，讓她意志消沉、萬念俱灰，雖然我們百般鼓勵，她還是選擇放棄。漸漸地，她回到嬰兒般，又哭又鬧，讓人精神緊繃。一向對兒女關懷備至的母親，變成需要我們的呵護了。

　 不久，她將重心放在飲食上，胃口奇大，偏偏醫生交代要控制體重，在我們堅持「健康第一」之下，母親常常低頭生悶氣。有時為了母親多吃一片西瓜，狠心和她僵持不下；有時為了母親多喝一碗綠豆湯，怒目和她相向。我們總是壓住內心的不忍，板起臉孔拒絕母親超量的索求，日復一日演著同樣的戲碼，母親也就越來越沉默不語了。

   母親節前，媽媽病情突然加重，向來有威權的父親嘆口氣說：「到了這種地步，愛吃什麼就給她吃吧！」然而，當我們還在猶豫不決之際，母親卻已無法吞嚥任何食物了。母親節過後，媽媽終究不敵病魔而撒手人寰了！

　　此情可待成追憶，只是當時已惘然。此刻，腦際浮起母親伸手垂涎桌上西瓜，而我起身取走的狠心模樣。悔恨嗎？當然懊悔不迭。時間可以治療一切，我漸漸走出了哀傷。雲淡風輕之際，我深信在天國的母親，她會體諒我當時的苦衷，更會諒解我為她所做的一切。

　　媽媽，又是西瓜盛產季節，供桌上放著您最愛吃的西瓜，您就盡情享用吧！